玉落池被人捆綁了雙手,動彈不得。她端坐在馬車內(nèi)。寒風(fēng)吹過馬車的窗帷,偶爾能看到外面的景象。大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似乎下了一夜,玉落池的眼神透著冷冽,前世今生的帳,就要在今天一筆劃清了!
那些書信,她有些后悔讓凌九去找了,事后她才想到,如果慕容赫通敵,兩國關(guān)系受損,那南宮甯作為敵國質(zhì)子,就會受到直接的影響。
玉落池的手握成了拳,自己是在擔(dān)心他嗎?為什么會覺得如此的不安呢?那些信,不知道現(xiàn)在落入了誰的手中。思緒紛亂間,玉落池下了決定,待會無論情況如何,自己都不能讓外公交出兵符!
趕馬的小廝長吁一聲,馬車在將軍府的大門外停下了。玉落池透過車窗去看,將軍府的大門早已打開,竟像是在等待一般。只是莫名的,玉落池感覺到,這冬日里的將軍府,在大雪中透出一些肅殺蕭索之感。
這場白雪,將是一場血雨腥風(fēng)最好的掩蓋。
慕容赫下了馬車,玉滿容跟在他的身后,兩人走到玉落池的馬車前。
“玉小姐,請吧?!瘪R車外傳來慕容赫假意溫和的聲音。
玉落池深吸了一口氣,跨步出了馬車,臉上神情淡淡,玉滿容從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畏懼。
“裝模作樣!”玉滿容恨恨道。
兩個下人將玉落池從馬車上拖了下去,押著她走到慕容赫的身邊。
一行人剛走到將軍府門口,卻走出來一人。玉落池認(rèn)得,這是外公府上的管家。
“三皇子殿下,將軍說了,在堂屋等您?!惫芗铱吹侥饺莺蘸陀駶M容,卻沒有行禮。
“端陽郡主吉祥!”管家說完話,卻對著玉落池行了禮。
玉落池雙手被捆綁在身后,不便行動,便笑道:“張叔不必多禮,帶我去見外公吧!”管家名叫張福,已經(jīng)跟了老將軍很多年,玉落池對他也很親近。
等到玉落池走到前面,張福這才看見玉落池的雙手居然被人綁了起來,他頓時怒氣沖沖道:“你們,你們怎可對郡主如此無禮!?”
“哼!一個下人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好好帶你的路,廢話少說!”慕容赫哪里還顧得其他,他現(xiàn)在只想迫不及待地看到兵符。
慕容赫身邊的兩個下人聞言,直接將張福押了起來,走在前面帶路。
只是這一路上,慕容赫越走越奇怪,這府里面居然沒有一個下人,到處都是空蕩蕩的,他不由得心下生疑。
“這些人都去哪了?”慕容赫對著張福的后背說道。
張福心頭一跳,這將軍府暗中已經(jīng)布滿了兵力,自己自然是不能告訴他的,正要回答,玉落池卻冷笑道:“你今日來,本就不是做什么光彩之事,難不成,你還想讓眾人圍觀嗎?”
慕容赫一窒,隨即說道:“哼!事成之后,我還不信有人敢在我跟前評頭論足!”
玉落池不再言語,她這一路也十分奇怪,如今見到府中這般景象,心中已然有數(shù)。要說這周圍沒有安排一兵一卒,玉落池不會相信。
玉落池能夠想到,慕容赫當(dāng)然也想到了,他冷哼了一聲,臉上卻面不改色。將軍府有埋伏,他又何嘗沒有準(zhǔn)備?今日跟著自己前來的,可不光是這幾個小廝!
一行人心中各有算盤,過了花園,再穿過一道回廊,就是堂屋了,慕容赫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老將軍坐在堂屋的上方,正對堂屋的房門,他很遠(yuǎn)就看著慕容赫一行人走了過來。左下方坐著玉落池的三舅,也順著老將軍的眼神往門外望去。
老將軍的背后,是一面山水畫屏風(fēng)。屏風(fēng)后面,赫然坐著皇帝和玉封,玉封是昨夜接到皇帝的召見的,急急忙忙地就趕了過來,才知道自己的女兒居然被挾持了。此刻,兩人正在不動聲色地飲茶,只是看兩人的臉色,根本就沒有半分飲茶的心思。李德順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慕容赫一腳踏進(jìn)堂屋的門檻,玉滿容緊跟其后,兩人后面是被人押著的玉落池和張福。
“三皇子殿下,老夫已經(jīng)等你許久了?!崩蠈④姀淖簧险酒鹕?,有些急切地看了一眼兩人身后的玉落池。
這一聲稱呼,落進(jìn)了皇帝的耳中,皇帝的臉色猛然大變。居然是他!自己一向?qū)檺鄣娜首幽饺莺?,居然就是南宮甯口中的家賊!他不愿意相信!玉封看著皇帝巨變的臉色,更加屏住了呼吸不敢出聲。今日前來,只說是有一場好戲,皇帝讓他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出聲,卻沒有想到,挾持落池的居然是三皇子!
“大膽!你們見了三皇子殿下,為何不行禮?!”慕容赫身邊的侍衛(wèi)大喝道。
老將軍今日換上了多年未曾穿過的戎裝,銀白色的鎧甲此刻顯得萬般耀眼,他扶了一把腰間的佩劍,傲然道:“老夫跪天跪地,上跪君王,下跪雙親,卻不跪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
“殿下,不要和他們廢話!你們現(xiàn)在不跪,等這東臨國易了主,到時候你們跪不跪都是死!”玉滿容不耐煩地看著老將軍,這玉家的人,都是這樣裝模作樣。
屏風(fēng)后的玉封額頭上滲出涔涔的冷汗,這玉滿容雖然已經(jīng)從玉府除名,可是說到底也是自己所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他微微抬頭,果然見到皇帝的臉色變得鐵青。
“玉滿榮!雖然你已經(jīng)不是玉府的人,但是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我奉勸你還是收回去,這滿門抄斬的罪名,我們玉家承受不起!別忘了,還是玉府之人!”玉落池黛眉冷豎,他們還真的被欲望沖昏了頭了。
“我娘?我受盡磨難的時候,她在哪里?爹又在哪里?整個玉府,有誰管我的死活!”玉滿容口不擇言,在玉府多年,玉封對他們母女一直都是神情冷淡,自己除了是庶出,又有哪一點(diǎn)比不上玉落池!
玉封聽著玉滿容嘶啞難聽的吼叫,握著茶杯的手氣得直發(fā)抖。沒有想到,這玉滿容居然和她娘一樣恬不知恥!早知今日,當(dāng)初出了那等丑事,當(dāng)時就不該心軟留她一命,如今居然連著三皇子,意圖謀反!這簡直是玉府的恥辱!
“夠了!退下!”慕容赫不耐煩地喝止住玉滿容,今日來,不是為了聽這個女人訴苦的,他一步上前,對老將軍說道,“老將軍,人我給你完好無損地帶來了,我要的東西,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老將軍看著被人捆綁住的玉落池,眼中閃過掙扎。
“爺爺,兵符乃是先皇所賜,不能給他!慕容赫狼子野心,抓了他,將他帶到皇上的面前!”玉落池擲地有聲。
“錚!”慕容赫猛地拔出腰間佩劍,抵在了玉落池白皙的脖間,“你給我閉嘴!老將軍,你要是干脆些把兵符給我,再助我登上皇位,那你就是我臣,我必當(dāng)不會虧待你!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手中的劍,可沒有長眼睛!”
皇帝雙眼怒睜,自己如此疼愛的兒子,卻親口說著要篡奪皇位的話!自己正當(dāng)壯年,只要他德才出眾,自己仙逝后,這皇位就算給他又有何不可?他就這么急不可耐嗎?!皇帝的身體篩糠一般地顫抖起來,額頭上青筋暴露,一旁的玉封和李德順大氣都不敢出。
冰涼的劍刃抵在脖間,玉落池看著身旁玉樹臨風(fēng)的慕容赫,他和前世,還是一樣的嘴臉!在這張帶著十足欺騙性的面容下,包藏的卻是一顆冷血無情的禍心!不知怎么,玉落池突然想到了那張帶著面具的臉,可是南宮甯雖然戴著面具,自己卻覺得他無比真實(shí)。而慕容赫,卻用這張?zhí)搨蔚拿嫒?,欺騙了前世的自己!也許恨到骨髓,就是玉落池現(xiàn)在這種感覺。
“你為了皇位,居然試圖通敵!慕容赫,我真為你不恥!”玉落池冰冷的話語不帶一絲溫度,她從心底里看不起面前的這個男人。
此話一出,慕容赫一驚,而屏風(fēng)后的皇帝卻是心神大慟!
但是慕容赫臉上的驚愕轉(zhuǎn)瞬即逝,他雙眼微瞇,冷冷道:“你知道的倒是挺多嘛,有些事情,還是爛在肚子里比較好!”
皇帝只覺得一瞬間天昏地暗,慕容赫的話,等于是承認(rèn)了他通敵的事實(shí)!
“老頭子,我再問你一遍,這兵符,你到底交不交???”慕容赫握緊了手中的劍,劍刃下隱隱能看到玉落池的鮮血。
老將軍和玉落池的三舅猛地拔出了佩劍,和慕容赫對峙。
玉滿容看到這面前的一幕,心里暢快無比,自己等了這些天,不就是為了現(xiàn)在嗎?她總覺得自己的大仇即將得報。
“殿下,直接殺了他們,再搜出兵符!不用跟他們磨嘰!”玉滿容的聲音透出幾分猙獰,聽在人心里,讓人心寒。一個女人心狠起來,比男人還要毒辣。
“三皇子,皇上對你寵愛有加,你為什么一定要走這條不歸路!你要是現(xiàn)在收手,老夫還可以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老將軍面沉如水,想要再給慕容赫最后一次機(jī)會。
第45章 狼子野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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