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生死天命

    那面碧色墻體一陣靈光閃動，一個身影就從里面飄了出來，好似仙人騰云一般。人頭魚身，頭發(fā)黑白參雜，額上有數(shù)條細微皺紋。兩頰紅潤，大眼睛，嘴角兩側長著長長兩條胡須，笑起來和藹又不失威嚴。

    “先祖”，星禾輕喚一聲。那少女卻是徑直迎了上去：“先祖，您出來了。”

    笑魘如花，就連雙眼也都是含著笑的，韓秋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又驗證了那個真理。

    老人魚‘呵呵’一笑，輕輕拍了拍少女的玉手，道：“女孩兒家就多注意矜持，看星禾多沉穩(wěn)，你怎么就整天調(diào)皮搗蛋?！?br />
    言語間似是苛責，又似是玩笑。

    “顏兒也不知道嘛，誰讓他本來就很不講禮貌?！鄙倥洁靸删洌抵泻莺莸牡闪隧n秋一眼。

    “呵呵，小兄弟就是祁老弟說的異界少年吧？”老頭輕輕一笑，雙眼猶泛金光的打量著韓秋。心中不由輕輕驚嘆，這小子的體質(zhì)確實不錯，就似天生靈族一般。

    “晚輩韓秋，拜見老前輩?！表n秋急忙躬身一禮，不敢再丟了禮數(shù)，又被少女揶揄幾句。

    誰知少女眉毛一挑，眼睛又瞪了過來：“什么老前輩，我先祖一點都不老，你就應該把那老字去掉。”

    老人魚哈哈一笑，輕輕按住少女肩頭，倒也沒放在心上。

    “顏兒，別再欺負小兄弟了，你祁爺爺找他還有正事呢?！?br />
    然后又轉(zhuǎn)向韓秋道：“祁老弟在里面等你呢，你快進去吧。星禾，我們走。”

    星禾對韓秋點一點頭：“韓兄弟，下次再見?！?br />
    韓秋也一回禮，又對老人魚躬了躬身體：“下次再見，前輩，您老慢走?！?br />
    “嗯！”老人魚輕嗯一聲，身上霞光一閃，就卷著星禾和那少女瞬間消失在秘洞里。韓秋看他們走了以后，這才往那碧色墻面走去。

    “你來了?！表n秋身體剛貼近墻體，就被一股力量吸了進去，那老頭的聲音也在耳邊響了起來。

    站穩(wěn)住身形，韓秋這才看向那老頭。削瘦臉龐，兩眼精光，須發(fā)皆白，和上次看到他時一模一樣，就好似沒有任何一點變化。

    “前輩，你知道晚輩還會回來？”

    老頭點了點頭，道：“我只給你安排了那般任務，但是你并不知道封印之地所在位置，也不知道如何去破壞封印。如果你不回來，我就當沒給你說過這事，如果你回來，這才說明我沒看錯人。”

    韓秋眉頭一皺，有些不悅了：“您是試探我？”

    老頭微微一笑：“呵呵，這倒談不上試不試探，愿意去救靈族，就算你沒回來，你也會去。只不過方法笨些，遲些總是能找到。不愿意去，我就算全告訴了你，你也不會去?！?br />
    韓秋心里一堵，這算什么歪理，嘴一癟，也不知道接什么話好。

    “你給靈族族長說了后，她怎么說？你既然能回來，說明她也把此事放在了心上。”

    終于說到了這事，韓秋也急忙將現(xiàn)在的情況說了出來。

    “哦，對了。我來正要告訴前輩這個情況，妖族族長也來了靈谷，看樣子應該是妖族和靈族聯(lián)合起來了?！?br />
    “妖族？鯤鵬那老家伙也來靈谷了？哦，不對，現(xiàn)在的妖族族長是誰？”

    老頭恍覺萬年過去了，妖族也應該早換了族長。

    “現(xiàn)在的妖族族長是藍素，她和靈族族長關系貌似不錯?？挫`族族長那神色，似乎和人族一戰(zhàn)，成竹在胸?！?br />
    “藍素？藍千山那老頭的孫女不成？那藍素是不是一只癩蛤蟆，背上還長許多疙瘩？”

    老頭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那動作表情，十足與這面容不相符。韓秋看他如此年邁，卻還如此活力四射，不禁輕嘆一聲，滿臉的羨慕之色。

    “嗯，就是。她還帶來了妖族好幾個老妖怪，有頭生雙角的，還有滿臉鱗片的。還有一個大頭多足的，叫什么須戎，長的真丑，但勁兒特大，還想吃我來著。”

    老頭嘴角一咧笑，道：“呵呵，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那須戎十有八九是妖族九族長老之一的烏魚族。百年一須，萬年烏魚便足有長須百條之多，就算你神兵在手，功法超群，單獨斗法，你也只有慘死它口下的命運?！?br />
    韓秋心中不否認自己現(xiàn)在這修為，確實不是那須戎對手，但是卻不想承認自己沒有那可能擊敗它。

    “我自然是打不過它，那以前輩的修為，總能打過他了吧！我其實挺好奇，前輩既然修為高深，為何要隱居在這寒玉潭下呢？既然擔心靈族被滅族，為何不親自出馬去阻止這場劫難呢？”

    老頭沉默了半天，面容也變得愁云密布起來，長嘆一口氣。

    “小子認為我隱居在這里，是我自己愿意嗎？你看我整天無憂歡笑，是不是就挺羨慕我，認為這么老了，還能這么精神抖擻？”

    韓秋點了點頭，并不否認自己的感覺。

    “呵，你羨慕我修為高深，無憂自在。卻不知老頭我更羨慕你那份青春年華，年少意氣，不受拘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韓秋臉色一愣，自己身上有那么多讓人羨慕的地方？我怎么沒發(fā)覺。

    老頭繼續(xù)說道：“我名叫祁青云，是蒼云山四堂之一青龍?zhí)玫奶弥?，一生功名顯赫。整個蒼云山，除了夜臨楓那老小子修為與我不分伯仲外，其余三堂皆不如我。靈族四大真靈之一的青龍便是我們青龍?zhí)玫氖刈o真靈，當年聽它說靈谷位于洪荒之境，洪荒內(nèi)上古異獸古魔極多，我就突發(fā)奇想，想來這洪荒之境游歷一二?！?br />
    他說至此些身前光景時，雙眼泛著精光，可謂容光煥發(fā)。韓秋更是聽得津津有味，滿目期待。

    然后老頭神色一轉(zhuǎn)，又變得有些陰郁起來，頓了頓，又才接著說。

    “可惜女媧大神捏造人族之時，并未賦予人族天魂地魄。人族雖然可以憑借身體機能，吸取天地混沌二氣強進修為，但是終逃離不了生老病死。我那時御神訣已修煉至化境，返璞歸真，但是也已是三百歲高齡。在洪荒之境游歷了五十年后，便漸漸感到神魂晃動，身體已不太受自己支配。”

    “本想尋到靈谷找青龍真靈助我一二，或許能延緩些生命，奈何飛至寒冰谷時，身體失去了控制，就墜落在了這寒玉潭中。我醒過來時，這才發(fā)現(xiàn)這寒玉潭底蘊藏大量靈力十足的玄冰靈玉，正因為這些靈力才保住了我神魂不散。我突發(fā)奇想，便依照師父留下的乾坤玉上的封靈陣法，將這整個寒潭里的靈氣全部封印了起來，并在這潭底開辟了內(nèi)外兩個壁洞。”

    說到這里 ，老頭又嘆了一口氣。

    “可惜封靈雖易，我確實也活了下來，但是卻也永遠留在了這里，無法再出入封印。時間越來越長，我的身體也漸漸化為一堆白骨，但是在這些靈力的作用下，我的神魂也日益增強，有了現(xiàn)在這般模樣。我也想過解開封印出去，但是又害怕一旦出去，就會神魂俱滅，整天面對著這四壁空空，也不知過了多少年。

    直到有一天，鮫人族的族長洛長生發(fā)現(xiàn)了寒玉潭里的異樣，并準備強行解封靈之印，我才主動解開了封印。我和它險些打了起來，不過后來得知它們一族是守衛(wèi)上古戰(zhàn)神刑天戰(zhàn)斧的氏族，我和他才漸漸成為了好朋友。

    鮫人一族生活在陰月潭，距離這里也就數(shù)十里遠，洛大哥邀請我去它們族玩，我一時心動就跟著去了。不過才離開封印沒多久，我的神魂就開始出現(xiàn)了渙散之狀，不得已又只得回到了這里。哎……”

    老頭一聲嘆息，韓秋不禁臉色動容。這蒼云山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能之士，便已算是這整個蒙界的頂級存在了，想不到叱咤風云一生，卻也逃不過這般宿命，落到這般模樣。

    “你摸摸我的臉和身體?！崩项^忽然這樣說道。

    韓秋點了點頭，顫巍巍的將手抬了起來，便向老頭臉上摸去。

    手所過處，猶如探入一汪稀薄水面之中，竟摸不到任何實感，徑直穿了過去。

    “?。≡趺磿@樣？”韓秋一聲驚呼，眼前這個看起來身體硬朗，神采奕奕的老頭，竟然只是一團靈氣而已，并不像看上去那般。

    老頭輕嘆一聲，“哎，天命總如此。女媧大神雖然賦予了人族天生靈智，但是如若生命息止，也就和那些沒有靈智的生靈一般無二?！?br />
    說完又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仿若自嘲一般：“像我這不生不死的活著，倒還不如直接死去了算?？墒侨丝偸窍牖畹模淮艘淮?，螻蟻尚且偷生，就算變化成了這般模樣，我仍舊不想就此死去?！?br />
    韓秋也不禁為老頭感到極為可惜，這一代偉才，卻只能這樣茍活于世。

    “就沒有別的方法可以解決嗎？比如說投胎轉(zhuǎn)世，或者說附體他人?！?br />
    韓秋忽然想到自己那一界，常被老人們掛在嘴邊投胎轉(zhuǎn)世這一類的，那些說法不都是說人可以重新來一次生命嗎？

    老頭忽然愣住了，韓秋這兩個說法他從未聽說過，但韓秋來自鴻界，難不成鴻界的人族參悟了這生死大劫？

    “韓小子，你說什么投胎轉(zhuǎn)世？附體他人？那是什么功法嗎？你來自鴻界，鴻界那邊的人族與蒙界的有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