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死神

    沉歌想了想，又問：“海棠山莊到底是個什么地方，為什么他們來屠門之后，三天之內(nèi)竟然都沒有人敢來？”

    海棠山莊道：“我不知道海棠山莊到底是個什么門派，我只是知道，這個門派非常非?？膳??！?br />
    沉歌道：“多么可怕？超過了仙宗？超過了風(fēng)月谷？”

    茗煙抬起頭，看著沉歌，道：“遠(yuǎn)遠(yuǎn)超過。”

    沉歌又想起了什么，道：“那天在云府，我被仙宗孔雀打成了重傷，你看見了嗎？”

    茗煙道：“我看到了，沉大哥，對不起，你被打成重傷，我卻沒有出手，我遠(yuǎn)遠(yuǎn)不是孔雀的對手，又有任務(wù)在身，不敢暴露……”

    沉歌搖搖頭，笑道：“我沒有怪你，我只是覺得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告訴你，我其實不是仙宗的人，我什么人都不是，就是一……浪人……不不不……一流浪人……”沉歌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一個詞語來形容自己到底是個什么人，又道：“現(xiàn)在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我就不用再給你解釋了，我騙了你一次，你也騙了我一次，咱們兩不相欠啦，以后還是好朋友。”

    茗煙也笑了，在月光下，笑得非常好看。

    第二天還是到來了。

    這一日出奇的寧靜。往日熱鬧喧囂的鳳城今日卻靜悄悄的，到處連一個人都看不見。所有的店鋪、酒樓、賭場、妓院都緊緊關(guān)著大門。

    只有風(fēng)呼嘯著吹過，只有枯黃的樹葉在風(fēng)中飄零。

    一群大鳥從空中飛過，排成一個凄涼的陣型，破碎的叫聲，好像在喊著：殺、殺、殺……

    一陣暗器破風(fēng)的聲音打碎了這死一般的寧靜。

    人影閃爍，一個白頭發(fā)老頭和一個奇怪的年輕男子隨著破風(fēng)聲出現(xiàn)在這條街道上。白頭發(fā)老頭鶴發(fā)童顏，笑盈盈的搖著一把鵝毛扇。那個奇怪的男子卻穿著一件并非中土人士的衣服，頭發(fā)也挽成一個奇怪的發(fā)髻，在如此晴朗的天氣卻披著一個竹蓑，而且手里還拿著一把傘。

    那個白頭發(fā)老頭停下來，道：“古休鳴，你追了我那么久，就不嫌累嗎？”

    古休鳴道：“只要想到能殺你，想到你的鮮血像是泉水一樣涌出來，我就開心的忘記了累?！?br />
    白發(fā)老頭搖搖頭道：“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為什么如此喜歡殺人?！?br />
    古休鳴道：“我并不喜歡殺人?！?br />
    白發(fā)老頭道：“哦？”

    古休鳴道：“我只是喜歡看鮮血流出來的樣子，我只是喜歡聽血從脖子上噴涌出來的聲音，像極了血霧雨林十年不停的大雨?！?br />
    白發(fā)老頭道：“我實在不知道你活著是為了什么。”

    古休鳴道：“我活著，只是為了聽鮮血流出的聲音，你不覺得只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聲音嗎？這是我唯一的理想，是我全部的信仰?！?br />
    白頭翁道：“你從什么時候開始?xì)⑷说模俊?br />
    古休鳴道：“我不記得了，好像是從我出生開始?！?br />
    白頭翁道：“那么這么多年來，你殺了多少人？”

    古休鳴道：“我也不記得了，但是我每天都?xì)?。我不在乎我殺了多少人，我只是要殺人?！?br />
    白頭翁道：“就不會厭倦嗎？”

    古休鳴笑了，他很少笑，只是在他笑得時候也全是死亡的味道，像是獵人在看著中箭的梅花鹿，像是死神在看著剛剛剛剛收下的鬼魂。只是這個笑容，就讓白發(fā)老頭不寒而栗，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多少孽，竟然被這樣一個沒有人性的死神盯上了。

    但是，他沒有想過，在他糟蹋那么多正值青春年華，生命還未開始綻放的處女的時候，他有沒有想到過會有報應(yīng)？

    那么多青春少女，花朵還未盛開，就已經(jīng)枯萎。但是她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還要屈辱的活著，但是她們已經(jīng)過早的失去了對美好的向往，雖然她們甚至已經(jīng)不敢追求在她們心底投下漣漪的那個少年。

    沒有了希望，是不是比死更殘酷？

    古休鳴道：“厭倦？如果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讓我殺，我才會厭倦?！?br />
    白頭翁道：“那么我再說什么都沒有用？你一定要殺我？”

    古休鳴道：“不錯?！?br />
    白頭翁道：“再沒有一點辦法？如果我找到一個人讓你殺，是不是可以代替我？”

    古休鳴道：“不可以，我會把你們兩個都?xì)⒘??！?br />
    白頭翁道：“不錯，在這兩天，你追我的路上，你已經(jīng)殺死了十七個人?！?br />
    古休鳴道：“我不知道數(shù)字，我也不記得了?！?br />
    白頭翁道：“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地獄，但你一定是惡魔?！?br />
    古休鳴道：“惡魔？我不知道，我只是做我喜歡做的事。難道不是每個人都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嗎？你強奸那些處女，不是也在做你喜歡的事？”

    白頭翁道：“哼哼，你是因為我強奸那些少女，才來殺我的？”

    古休鳴搖搖頭，道：“不是，你強奸那些少女，關(guān)我什么事？我只是想要殺你?！?br />
    白頭翁不解：“為什么是我？你怎么不去殺別人?！?br />
    古休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殺你。”

    白頭翁道：“我不懂?！?br />
    古休鳴道：“你這種人，本來也不會懂的。”

    白頭翁嘴角又浮起一絲邪惡的笑容，道：“那么唯一能讓你不殺我的方法是……”

    古休鳴道：“不錯，就是你殺了我。”

    白頭翁嘆了口氣，道：“如果不是你想殺我，我一定要交你這個朋友。”

    古休鳴道：“只有一種人可以做我的朋友?！?br />
    白頭翁來了興趣：“哦？還有人可以做你的朋友？哪種人？”

    古休鳴面無表情，道：“死人。你也很快可以做我的朋友了?！?br />
    白頭翁哈哈大笑道：“那就看看你的本事了?！?br />
    古休鳴想要出手，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定在原地，無法移動。

    “哈哈哈……”白頭翁狂笑道，“古休鳴，你可知道我總共強奸過多少處女？”

    古休鳴被定住無法移動，白頭翁現(xiàn)在隨隨便便就可以把他殺死。也許，他最后一次聽見的鮮血從脖子上涌出的聲音，就是他自己的鮮血涌出的聲音。

    但是古休鳴看起來卻像是沒有一點擔(dān)憂的樣子，也許在他心里，殺死別人和被別人殺死都是同樣讓他感覺幸福的事情。

    就像他說的，他唯一的信仰是看到鮮血從脖子里涌出的樣子，聽到鮮血從脖子里噴出的聲音。不管是誰的鮮血。哪怕是自己的。

    白頭翁得意洋洋的說道：“我總共已經(jīng)強奸過五百二十一個處女，像你說的一樣，不錯，這就是我喜歡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會這么喜歡強奸處女，但是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想聽到女孩子在我身體下面的哀叫聲。”

    古休鳴道：“很好?！?br />
    白頭翁道：“我總是換著花樣蹂躪那些還沒有接觸過男人的處女，她們的哀叫聲，還有鮮紅的處女鮮血，是讓我最興奮的東西?，F(xiàn)在，我好像突然對你多了一些了解，我明白了你為什么要一直殺人。”

    古休鳴道：“很好?！?br />
    白頭翁道：“不錯。我修為很高，又有錢，簡直要什么有什么。如果我不去強奸這些少女，我還有什么事情好做呢？正和你殺人一樣，如果你不去殺人，那么還有什么事情好做呢？”

    古休鳴道：“說下去。”

    白頭翁道：“你可知道在我強奸的這些少女中，最讓我記憶深刻的是誰？”

    古休鳴道：“不知道?！?br />
    白頭翁哈哈大笑道：“是曾經(jīng)萬花谷的小公主，那時候我還很年輕，修為遠(yuǎn)沒有她高。但是她不小心被我的血印封住，不能動。唯一能為她解印的就是她身上的鮮血，為了給她解印，我只好強奸了她。哈哈哈……她的處女鮮血流出的時候，她的血印也被解開，我本以為她會殺了我，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她解印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自盡了，哈哈哈……這些女人，我實在不了解她們。”

    白頭翁繼續(xù)得意洋洋的說道：“萬花谷小公主死了以后，我嚇得躲了起來，萬花谷是什么地方，他們定然會讓我死無葬身之地。但是，誰知道，老天這么助我，沒過多久，萬花谷竟然被人滅掉，從江湖上除名了……”

    白頭翁正在得意洋洋的回憶往日的驕傲，突然驚恐的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血印定住的古休鳴竟然從自己肚子里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緩緩的放到自己額頭處，輕輕一劃，一道鮮血從額頭流出，順著臉頰留下來，仿佛地獄里的惡鬼一般猙獰恐怖。

    “是這樣嗎？用自己的鮮血解除血印？”古休鳴獰笑道。

    “你……你……”白頭翁已經(jīng)嚇得說不出話來。

    只是一瞬間，古休鳴的那只手已經(jīng)插進(jìn)白頭翁的胸膛，抓住了白頭翁的心臟！

    “第三只手？鬼手……”白頭翁終于說出了他想要說的話。

    古休鳴道：“你已經(jīng)不需要再知道了。”

    他輕輕一握，白頭翁眼睛突然充血，心臟已經(jīng)成了碎片。

    追了白頭翁幾天，終于殺死了他?？墒?，古休鳴的神情卻說不出的落寞。

    是啊，終于殺死了他?？墒侨缓竽?？我又要去做什么？

    一陣喧囂聲從云府的方向傳來，古休鳴落寞的神情突然又消失。

    好厲害的殺氣！正是我喜歡的味道。

    云府。日光照耀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