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沒錯，既然在學(xué)校里不方便，也在學(xué)校里被拒絕，那就只好直接去她家里邀請或者干脆就在她家里和她解釋清楚——解開謠言的誤會，以及我仍希望和她做朋友

    澤月家的路我還記得，不久前才從那里療養(yǎng)出來，走了一段路后便聞到空氣中一陣清香，那是她的宅邸外面的兩排香樟樹散發(fā)出的清香，而這一帶就只有澤月家附近才會彌漫的味道

    找到了——丁字路口，那天晚上澤月送我出來一直陪我走到這里，放眼望去，兩排幾乎要遮住頭頂天空的香樟樹不斷的隨風(fēng)搖晃發(fā)出沙沙聲

    就在前面了，那個我住了快兩個星期的地方，能夠吃到澤月親手制作的銀耳粥的地方，那個每天放學(xué)后澤月都會找我聊天的地方，以及每次都是澤月幫我換繃帶的地方——這個被輕柔的花香幽幽包圍著的地方

    涂著黑色油漆的鐵門上纏繞著許多植物，沒有瘋長，只是微妙的裝飾著，透過鐵門能夠看到里面和那天晚上完全不同的景色，有女仆在修剪、打掃，管家在四處擦拭，栗色和白色相間的房屋配上藍(lán)色的屋頂，看起來格外的柔和，同這周圍的植物毫無違和的融合在一起，如果說是宅邸的話我倒更情愿說這是花園

    大致是看了一眼后我安通了門上的電話

    “喂，請問下，澤月……同學(xué)在家么？”

    “喂？是諾夏少爺么？”

    “恩？你是……莉莎小姐？”

    “恩，早上好，諾夏少爺”

    “啊，早上好，那個……澤月在家么？我想找她說些事”

    “大小姐啊，她從昨天早上出去就沒有回來了”

    “什么？”

    *

    “請用”

    靜溢著清香的房間里，擺設(shè)著的是我所熟悉的物品，那些我曾經(jīng)用過的茶杯，同澤月一起下過棋，還有給我換繃帶時準(zhǔn)備的藥，在莉莎的帶引下進(jìn)宅邸后，我又回到了前段時間養(yǎng)傷的房間里

    遞上一杯咖啡后，莉莎開始為我解釋

    “諾夏少爺不必驚慌，像大小姐這樣出去幾天沒有回來也是常有的事”

    “常有的事？”

    看的出我臉上的疑惑和不安莉莎只是輕輕笑道示意我放松一點(diǎn)

    “恩，是這樣的，諾夏少爺也是知道小姐她驅(qū)魔師的身份的吧”

    “剛開學(xué)的時候就知道了”

    “雖然驅(qū)魔師并沒有獨(dú)自行動的習(xí)慣，但天生力量很強(qiáng)大的小姐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獨(dú)自一人了，哎……雖然從某些意義上也是她開始成熟的表現(xiàn)，但作為下屬，都會非常擔(dān)心的吧”

    從話中可以了解到畢竟是人類的驅(qū)魔師和惡魔的不同，不是為了獵殺獨(dú)自享受成果的生物，

    “那是為什么？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么”

    回應(yīng)的只有略帶失落的眼神和輕搖的頭

    “從小到大就一直陪著她的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這也可能是那孩子的性格吧”

    “性格？”

    澤月是這樣的性格么？莉莎的眼神也有些飄忽不定，或許在別人看來是這樣的

    但是——‘雖然比較危險，但我會盡我可能保護(hù)你，如果身邊有個人陪伴的話……多少……多少會感到些歡樂吧’這樣的話是她親口對我說的，是希望有人陪伴的語氣

    我喝了口咖啡并沒有說話，只是繼續(xù)聽莉莎講

    “第一次她在外面三天才回來，整個宅邸的人都提心吊膽的，直到第四天她帶著些輕傷回來說是在追趕一個惡魔我們才算放心，不過也從那之后也有很多次在外面幾天才回家”

    “原來是這樣……追趕惡魔么，那還是她多大的時候？”

    “3年以前”

    莉莎輕描淡寫的說著

    “好，好厲害啊，那么小就開始…”

    不愧是這里當(dāng)家和最強(qiáng)的

    “不過說到底那時候那時候也只是追些小嘍啰和下級惡魔之類的，相當(dāng)于鍛煉身手一樣，幾個月前她告訴我自己和中級惡魔打起來還是有些吃力的……聽到這個我還是挺擔(dān)心的”

    “恩，也是，畢竟是有些不好應(yīng)付的對手……”

    我額頭劃過一絲冷汗，那個中級惡魔……該不會說的是奈芙……的邪想之書吧，回想起幾個月前的時候我把奈芙打暈了之后澤月帶著些擦傷回來，而且……而且白色的絲襪還有些破破爛爛的樣子，不對……這不是重點(diǎn)，應(yīng)該是……當(dāng)時她說自己處于下風(fēng)

    “不是這個”

    “恩？那是？”

    “其實我也一直很奇怪諾夏少爺?shù)膫窃趺丛斐傻?？難道是和大小姐遇到的同一個惡魔嗎？”

    “啊……這個倒不是”

    這還真不好開口，要說我是為了因為不想背叛一個惡魔而被另一個惡魔給捅傷么，總感覺對莉莎說不出口，看樣子澤月似乎也沒有和她講過奈芙的事情，也對呢，驅(qū)魔師和惡魔……

    而我在猶豫的時候莉莎也像是發(fā)現(xiàn)了我的難處立馬回避了這個話題

    “不是就好了，不過很高些你能這么為大小姐她擔(dān)心”

    “哈……應(yīng)該的嘛，畢竟被你們這樣照顧過的，而且、而且也算是朋友吧。話說回來，為什么你們之中沒有人和她一起呢？比如在戰(zhàn)斗中可以幫助她一下什么的”

    “很遺憾呢，這樣的事情有不少人提出過，但都被拒絕了，雖然理由并不是因為會拖她的后腿，只是她似乎不愿意接受的樣子”

    “能夠理解你們的用心了，澤月她又說原因么？”

    “原因——有的，大小姐她說過一次”

    “那是”

    “‘主仆關(guān)系’”

    “什么？”

    “大小姐當(dāng)時就是這么回答的因為是主仆關(guān)系的我們，所以并不能當(dāng)做伙伴一看待，即使……她自己可以做到，我們恐怕很難做到”

    “這、這樣啊，也就是說希望能夠?qū)Φ瓤创呐笥寻伞?br />
    莉莎像是對澤月那種小孩子般的任性做法笑了笑

    “恩，需要有一個能夠相互理解的朋友——雖然不知道她是不是這樣想的，但似乎也很符合她的作風(fēng)呢”

    這樣的話……如果是這樣的話沒那么那天所說的話的意思我也大概也能理解了，為什么要和我而不是這里比我有用的多的驅(qū)魔師

    只是我并沒有好好的回答她，用了那種曖昧不清的態(tài)度……

    猶豫

    現(xiàn)在我也依舊是猶豫……

    但是也算清楚了澤月那時候的想法了

    “莉莎小姐，謝謝了，我該回去了”我想該問的已經(jīng)都問了，還是回去好了

    “恩，我送你出去吧”

    走到宅邸門口相互告別，我也原路返回了，只是和來的時候心情完全不同，也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雖然結(jié)果讓我失望，但多少從莉莎那里聽到一些關(guān)于澤月的情況

    有錢人家的大小姐總是孤自一人或者只和身份相同的人來往比較多，大部分只是處于自己的興趣，但澤月她……并不是高傲的大小姐，這一點(diǎn)我敢肯定，只是她在對待人和常識方面比較笨拙讓人誤以為是個冷淡的家伙

    有些叫人掃興的一天呢，澤月的事情不僅沒有結(jié)果反而人也不在了，只有耐心的等待回來再找機(jī)會好了。心里是這么想的，但卻不知怎么的，那句話——‘如果身邊有個人陪伴著的話……’不停的在腦海里重復(fù)著

    “習(xí)慣——獨(dú)  自  一  人   了   么？”

    我慢慢的突出這幾個字，即使不能感同身受，但這種滋味我是能夠理解的，而家里有我的姐姐們?yōu)槲姨钛a(bǔ)這種傷口，澤月卻是一人同這個世界的陰暗面戰(zhàn)斗著，砍殺過許許多多的惡魔，說不定連那些迷失自己的人類也曾動手過，這么一想會讓普通人覺得這樣的女孩子一定會很可怕的吧，是這樣么？

    從來沒有認(rèn)真去考慮過這樣的事情，我也無法體會澤月是抱著怎樣的心態(tài)、背負(fù)的什么樣的擔(dān)子獨(dú)自完成身為驅(qū)魔師的自己的使命的，但至少我現(xiàn)在能夠感受到一點(diǎn)，這些對于一個剛上高中的女孩子來說無疑是件痛苦的事

    或許……

    或許我該為她做點(diǎn)什么，不是對于一個少女的憐愛之情，而是出于朋友的考慮，而且她也承諾過保護(hù)好我的安全——不不，我并不是想以此為借口，我也不想被女孩子保護(hù)著，只是同樣也放心不下她，可能是同莉莎的談話讓我察覺到自己的不同

    “還是等她——等她？”

    ‘等她’——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這個詞最近還真是經(jīng)常掛在嘴上呢，沒辦法呢，女孩子的心讓人最難懂了

    心情雖然不是那么容易改變，但盡量依靠自己所理解部分的想法來讓自己相信，抱著這種態(tài)度繼續(xù)等待下去……

    *

    5月21號，星期一

    “快點(diǎn)啦”

    已經(jīng)是傍晚了，愛嘉依舊在本來不太引人注目卻又因為她的躲躲藏藏而顯得讓人不得不在意的拐角處等我

    今天從早上開始就沒有看到澤月，不是指沒休息的時間看不到她人，而是連上課都不在了，上則老師只是說請假卻并沒有交代具體的原因，同學(xué)們也在議論紛紛，當(dāng)然大部分的矛頭是直指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