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虛虛實實

    事實上，確實很不可思議！

    因為，方寒朝左側(cè)邁了一步，竟是在原地，留下個一模一樣的他。

    兩個方寒又各自邁出一步，頓時又變成了四個人。

    四個，很快成了八個、十六個。

    十六個方寒在屋子里走動著，齊齊看向那中年男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笑著說道：“來，做人還是要有夢想的，你可以開槍試試，或許真能打死我呢？”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都不是?！?br />
    其中一個方寒豎起一根手指，左右搖了搖，認真道：“我是魔，邪魔的魔，萬魔之王的魔，九幽魔主、魔中之魔的魔！”

    砰！

    子彈打在身上，但卻沒打進去，甚至連衣服都沒打穿。

    隨手把子彈彈飛，方寒嘆道：“沒用的，無眼耳口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從看到我的那一秒，你就已經(jīng)墮入陰魔境，連生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間?！?br />
    話音方落，所有的方寒重歸為一，只是輕輕吹了口氣，那中年男人的脖子，就從前到后，扭成了一百八十度。

    疼痛、窒息，有關(guān)死亡的所有感覺，中年男人都體驗到了。

    但是，他還活著！

    抬手輕揮，仿佛身體左右，都有一股無形巨力拉扯，中年人一聲慘叫，身體從中被硬生生拉成了兩段。

    和之前一樣，他依然還是活的。

    “我的女兒也敢起殺心，雖然動手的不是你，但敢下這單委托，就是你的原罪！”

    方寒輕聲說道：“放心吧，陰魔境是我的領(lǐng)域，在我的世界里，我不想你死，你就只能活受罪?！?br />
    由二變四，由四變八，中年男人很快就被扯得七零八碎。

    單手結(jié)印，凌空一招，伴著陣陣陰風，一個個模糊的虛影憑空出現(xiàn)，這些影子一樣的東西，在房子里四處忙碌，不多時便翻出了各式工具，將十八般地獄景象，盡數(shù)展現(xiàn)出來。

    “饒命……饒命啊，我錯了……”

    “沒用的，就算我饒了你的命，讓你做事的人，也會滅了你的口。”

    走到這人的腦袋前，抬手一指，很快方寒就從對方記憶中，翻出了發(fā)布任務(wù)的人。

    柳杰？

    在網(wǎng)上聯(lián)系的，只有個名字，長什么樣都不知道，找起來……還真有點麻煩。

    對這個人完全沒有印象，眉頭微皺，方寒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間廢品回收站。

    而也就在他離開的同一時間，無形力場散去，電子設(shè)備重新恢復(fù)運轉(zhuǎn)，只留下了那名殺手中介坐在沙發(fā)上。

    雙目無神，口水流個不停，臉上表情時而猙獰，時而驚恐，仿佛在經(jīng)受著某種殘忍的折磨。

    陰魔境，是幻境，但這份幻覺卻是真實的。

    就如方寒所說的那樣，他死不了，要活受罪，魂靈經(jīng)歷無間煉獄，直到被痛苦磨滅一切思想、記憶，魂飛魄散！

    敢對他女兒下手，從有這個念頭那一秒，下場就早已注定！

    強行施展陰魔境，方寒所付出的代價是，他所剩下的修為，從百分之一，跌落到了千分之一。

    但是，為了女兒的安全，一切都則值得的。

    只憑這千分之一的修為，想施展入夢術(shù)找到林菲，簡直是癡心妄想。

    所以，方寒來到了臨海市的公墓。

    尋到墓園陰氣節(jié)點，盤膝落坐，靠北向南，雙手結(jié)成法印，運起吞天魔功，公墓中頓時陰風陣陣，絲絲縷縷的陰氣、死氣、怨氣，從四面八方被聚攏，最后被方寒結(jié)出的法印所凝聚的無形漩渦吞沒。

    這一坐，便足足兩個小時過去。

    千分之一，又漸漸恢復(fù)至百分之一。

    然而，也僅僅如此。

    這座公墓不知積累多少年的陰氣，已經(jīng)被方寒吸納殆盡，下次要再想修煉，就只能再換個地方。

    “這么多墳頭，才這么一點點陰氣……火葬可真讓人鬧心！”

    終止魔功運轉(zhuǎn)，方寒眉頭微皺，卻是想到了那個找殺手下單的柳杰。

    如果之前那中介人見過對方，他自然能輕而易舉的把人揪出來。

    但是網(wǎng)絡(luò)……這個，方寒有些無能為力。

    他是魔，只要萬物心中還有七情六欲，就有魔的生存空間。

    可機器這種東西，沒有思想，沒有喜怒無常，除非它成了精，否則就算是魔，對此也無能為力。

    不過，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只要那個人還活著，把他揪出來，只是時間問題。

    午夜時分，公墓里自是無比清靜。

    索性也懶得挪地方，方寒雙目闔起，手結(jié)陰魔印，神魂于茫茫虛空中，默默感知與自身相關(guān)的因果愿力。

    終于，找到一粗一細兩條！

    父母早亡，除了林菲、女兒以外，還有誰會想他、念他？

    除了林菲，還會有誰，會對他有如此強烈的思念？

    細的那條不用多想，肯定是女兒的。

    沒有半分遲疑，一縷魔念遁入虛空，循著那條粗壯因果線的源頭而去。

    入夢，這是魔頭的看家本領(lǐng)！

    轟！

    方寒雙眼睜開，已然身在一處粉紅色的世界里。

    感知到這夢境主人的位置，身影消散，再度出現(xiàn)的時候，他竟赫然發(fā)現(xiàn)，一個中年模樣的“自己”，正坐在一棟別墅里的沙發(fā)上看著報紙。

    當然，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個“自己”是夢境主人虛構(gòu)出來的。

    心中一暖，方寒正想從虛無中顯化，取代這個“方寒”，免得突然出現(xiàn)，嚇得林菲從美夢中驚醒。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隨著一陣高跟鞋登登登的下樓聲，出現(xiàn)在他眼中的，竟然是——丁玲？

    兩千年來，轉(zhuǎn)戰(zhàn)八方，尸山血海鑄就的心境，在看到丁玲后，受到了莫大驚嚇！

    這是怎么回事？

    魔念本是無形物，若不想顯化，在夢境中便是透明的。

    親眼看著丁玲穿著寬松睡衣，睡眼惺忪的打著哈欠下樓，毫無形象的依偎在“自己”身邊，摟著“自己”的脖子就叫了聲老公，方寒猛的打了個冷顫。

    “老公啊，人家胸口痛，你幫我揉一揉嘛……”

    “……”

    看到丁玲和“自己”就在沙發(fā)上開始做起了不可描述的事，方寒一陣惡寒，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連忙收回這縷魔念。

    回歸本體后，海邊靜坐的方寒，猛的站了起來。

    丁玲……她喜歡我？

    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方寒有些茫然。

    我有這么受歡迎嗎？

    覺得這實在太荒謬，有心想否認，但……他真的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心里沒他，光憑著姐妹情誼，就能幫他把女兒養(yǎng)在身邊，好吃好喝，無微不至的照顧將近五年？

    這分明是愛屋及烏！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