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封一時間竟無話可答,如果自己不是丞相,也許柳昔就不會想盡辦法要爬上自己的床。韻兒也就不會被她害死吧!
“落池……”
“爹,雖然我也想過,如果能平凡一世,也許很多事情就不會發(fā)生??墒?,人各有命,人這一生,總會有很多生不由己的事情,你說是嗎?”玉落池抬頭看著玉封,臉上有著不屬于她這個年紀(jì)的成熟。
玉封呆呆看著她:“落池,你長大了。”
玉落池微笑,如果死過一次都還沒有成長,那自己才是真的白活了。
“所以,爹爹,不要再自責(zé)了好嗎?娘的死,和你沒有關(guān)系。至于害她的人,也將一生受盡折磨,不要再恨自己!”玉落池上前,輕輕握住了玉封的手,這些話,她早就想對玉封說了。
玉封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瞬間淚如雨下。多少年了,自己總是過不去,總覺得還沒有好好地珍惜漣韻,她就和自己天人永別了。知道她死因的那一剎那,他恨不得能馬上追隨她去了??墒?,他終究是放不下……他放不下他和漣韻的女兒,自己最疼愛的落池。
玉落池抬手給玉封拭去臉上的淚,這個男人還未滿四十,明明英俊倜儻,正當(dāng)壯年,卻已露出蒼老之態(tài)了。她的心如同針扎,她不想再看玉封折磨自己。
“落池!爹思念,夜夜不得安睡。爹有愧于你們母女!”玉封抱住玉落池,玉落池的眼淚簌簌落下,瞬間在玉封的毛氅上結(jié)成冰晶。父女二人,從未如此坦然相對過!
“爹!你這個樣子,娘若是看到,也不會高興的。我們都該走出這片陰影了,就讓她活在我們心里,好嗎?”玉落池緊緊抱住玉封,希望自己能夠溫暖這個男人孤獨(dú)的心。
玉封頷首,道:“從今往后,我會努力。落池,我們都要好好的!”
玉落池這才抬起頭,釋然地笑了,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她想要聽到的,就是玉封的這句話。
痛快地哭過一番,心中多年的壓抑也減輕了很多,玉封攬著玉落池的肩,兩人徐徐往回走。
路過長廊,兩旁掛著一些鳥籠,里面都是一些冬日里常見的鳥,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玉落池歡喜地指著其中兩個金絲鳥籠說道:“爹爹,你看那兩只斑鳩,隔著鳥籠在給彼此喂食呢!”
玉封抬起頭,果然見兩只各自待在一個鳥籠的斑鳩在互相喂食,頓時笑道:“這兩只斑鳩倒是有意思,直接吃自己鳥籠里的鳥食不就好了嗎?這樣豈不是麻煩?!?br />
“說不定,它們是互相喜歡對方。爹,我們把它們放了吧!”玉落池少女心性,頓時就想到這么個主意。
也不是什么名貴的鳥,玉封走上前,將其中一個鳥籠子的門打開。誰知那只斑鳩卻直接飛到另外一只斑鳩的鳥籠外面,單單圍著那鳥籠打轉(zhuǎn),也不飛走。
“爹!你看!我就說吧!”玉落池見到這一幕,更是欣喜。隨即想到,要是另一只斑鳩不被放出來,這只斑鳩會不會一直守在這里呢?
玉封見到這一幕,心里微動,把另外一個鳥籠也打開了。兩只斑鳩頓時雀躍地鳴叫起來,彼此打著轉(zhuǎn)飛走了。
“鳥兒也怕孤單,何況人呢?”玉落池像是有感而發(fā)。
玉封低頭看向她:“丫頭,你到底想說什么?”
玉落池卻絲毫不回避,認(rèn)真道:“爹爹,我會找到另外一只斑鳩,你也會遇到!”
玉封猛地怔住了,說了半天,原來自己的女兒是想給自己找個新的姨娘了!
這件事情玉落池已經(jīng)想了很久了,這么大的玉府,以后自己嫁出去了,沒有一個當(dāng)家的女主人,那是肯定不行的。最重要的是,誰不希望有個人相伴,能陪著自己走完一生呢?難道就因?yàn)榈類壑?,就要讓他拒絕一切女人嗎?玉落池做不到,她雖然在這方面很自私,但是爹總歸是要有個體己的人照顧的。
“落池,你瞎想些什么?有爹陪著你,難道不好嗎?”玉封在心里是抗拒這件事的。柳昔就是一個例子,如果自己重新續(xù)弦,誰知道那是不是又一個柳昔呢!
“爹,您陪著我,可我卻不能陪您一輩子呀!難道您要孤獨(dú)終老嗎?”玉落池眼中有心疼。
看著她的眼神,玉封良久才說道:“這些事情以后再說吧,爹最近公務(wù)繁忙,沒有精力去想這些。不過你放心,我現(xiàn)在,心里已經(jīng)好受多了?!甭涑卣f得對,就讓漣韻活在自己的心里,這樣也許會快樂些。
玉落池挽上玉封的手臂,有些事情,不能著急……
年關(guān)轉(zhuǎn)眼將至,全國上上下下都已經(jīng)開始張燈結(jié)彩,家家都洋溢著喜慶的氛圍。丞相府也不例外,雖然冬日還沒有過去,但是雪地中處處都能看到喜慶的紅色,讓人精神一震。
玉落池張羅著一切,準(zhǔn)備借著這個年關(guān),好好去去柳昔母女帶來的陰霾。與此同時,皇帝的圣旨也已經(jīng)在朝堂上下達(dá)了,后天就是年宴,許多大臣都要奉旨參加。
宴會設(shè)在了朝陽殿,分三排入座。第一排是宮里的皇子和公主,還有親王。第二排是朝中地位顯赫的大臣,第三排才是女眷和次一些的皇親國戚。
玉落池和玉封一同進(jìn)宮,但是依照規(guī)矩,由宮女引著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所以不能坐在玉封的身旁。
皇帝和皇后并排坐在朝陽殿的正上方,受眾人朝拜。
公主慕容云舒坐在第一排,眼神卻落在第三排的蘇易溪身上。今日蘇易溪一身朱紅錦衣,襯得面容越發(fā)俊朗。注視著他的不止慕容云舒,還有位置偏下一些的六公主慕容珠。慕容珠悄悄看向蘇易溪,面上不自覺地飛上紅霞,只是蘇易溪似乎并無察覺。
南宮甯坐在第二排,戴著能遮住半面的面具,只露出帶著笑意的眼睛和微微上揚(yáng)的唇畔,皇帝還沒發(fā)話,他卻已經(jīng)在自斟自飲了。還時不時地回過頭看著后排的鶯鶯燕燕,一副很是欣喜的模樣。
玉落池看著他,忍不住眉頭一皺。果然,一看到這么多漂亮的女子,他就又露出了那副輕浮的模樣。這讓玉落池不禁懷疑,他那么多夜晚跑到自己的房間來,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今日是年宴,那些禮節(jié)免了也罷。今年東臨國事事昌順,多虧了眾位愛卿替朕分憂,朕在這里敬大家一杯?!被实叟e起杯子,笑得開懷,一點(diǎn)也看不出因?yàn)槟饺莺盏氖虑橛惺裁串悩印?br />
底下眾人紛紛舉杯,喝下杯中的酒。玉落池看著皇帝的笑容,心中訝異,隨即也釋然了。皇帝的兒子多的是,少了一個忤逆的慕容赫,還有其他的皇子,皇帝正當(dāng)壯年,何愁沒有兒子繼位。這就是帝王家,沒有不能愈合的傷口。
年宴也無非就是觥籌交錯,賞樂看舞,倒是沒有什么新奇。
然而就在這時,大皇子慕容錦卻說話了:“父皇,兒臣聽聞,西沉國質(zhì)子景王的劍術(shù)了得,想要討教一二!”
此話一出,眾人的表情卻精彩紛呈。自從慕容赫死后,南宮甯突然自由出入朝堂,常常和群臣一起議政,一時間成了皇帝跟前的紅人。在議政時也難免和有些人政見不和,說話冒犯了些,偏偏他總是一副笑嘻嘻沒心肝的模樣,讓人無法黑下臉面,但是很多大臣心里卻是不滿他的,所以很多人都樂得看他吃癟。
慕容錦是眾皇子中最好武的,這一點(diǎn)朝臣都知道。他常常請了人到宮中比劍,死在他手下的劍士也不少,皇帝雖然也責(zé)罵過他,但他也不見收斂。因?yàn)樗赖亩际切┢匠κ?,皇帝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但是心中卻是不喜自己這個好斗的兒子的。
所以,此刻皇帝一聽這話就皺起了眉頭,沉聲道:“錦兒,今夜是年宴,豈容你胡鬧?”
玉落池心中也不大高興,慕容錦口口聲聲說著西沉國質(zhì)子,這擺明了是看不起南宮甯。
“孩兒并非胡鬧,只是真心求教而已!”慕容錦已經(jīng)二十五歲,一直以來自詡自己是長子,所以平日里倨傲慣了,哪里將南宮甯放在眼里。只是聽說最近這個質(zhì)子風(fēng)頭很盛,就想好好殺殺他的威風(fēng)。
皇帝還想說什么,南宮甯卻站了起來,笑道:“難得大皇子有這份雅興,求教不敢當(dāng),你我比劃比劃,舞舞劍,權(quán)當(dāng)是給皇上表演個節(jié)目吧!”
玉落池微微張大了嘴巴,南宮甯完全可以不用答應(yīng)的,皇帝不會縱容慕容錦這么胡鬧,她正疑惑,卻見南宮甯遙遙地望向她,還沖著她眨了眨眼。玉落池看他這一副不當(dāng)回事的樣子,頓時覺得惱怒,只怕是看這么多女眷在此,想要好好表現(xiàn)一番罷了。
只是不知怎么,玉落池心中還是有些擔(dān)心。蘇易溪將玉落池的神情看在眼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皇帝聽南宮甯這樣說,也顯得有些猶豫了,他倒是挺想看看,這敵國皇帝的兒子和自己的兒子,到底誰更勝一籌。
“既然如此,你們適當(dāng)舞劍,切記不可傷了對方!”皇帝看向慕容錦,這話明顯是對他說的。
第50章 父女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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